编者按:“恰同学少年,风华正茂,书生意气,挥斥方遒。”美好的大学时代,美丽的青春时光,总让人无限怀念,无比向往。在这阳光明媚的时节里,约上三五好友,漫步桃花堤,畅游北洋园,定然是不负春光的。今天,我们给大家推荐一位退休教师的回忆文章,带我们看看六十年前的女大学生的生活和情谊。读完之后,或许你会发现,尽管世事流转、时代变迁,然而青春,却永不散场。
1954年,由于长江洪水泛滥,我比正常入学时间晚到一周。内燃机与精密仪器已然分完班,只剩下化工机械和机械制造,我与同来的马传明被分在机制专业丁班。
班里共有六个女同学,两个湖北人,两个湖南人,一个无锡人,一个青岛人。虽然有条件学普通话,可我们都喜欢讲方言,因此被外人称为“小四川”。我们住在七里台9斋110室,由于两间宿舍是木制书架相隔,隔音效果很差,所以不能大声喧哗。不过秩序很好,离开宿舍不用锁门,邮递员每天将信从门缝里投进房间里,我的信往往是比较多的。
当时的学生活动丰富多彩。虽然都是女孩子,可我们都很喜欢体育活动。每天下午四点半,都会轮流去篮球场占场,通常是和多个班打篮球赛。后来,我们还和下届机制戊班的女生打过一场迎新比赛。我们还学会了滑冰、游泳。晚饭后,我们会从学一食堂(后改为求实礼堂)出来跳会儿集体舞。有次,我们六个女生与男同学还自编一个排球舞蹈在大礼堂演出。每逢周末,我们常参加学校的舞会或看电影。
尽管六人性格不同,但彼此相互理解,取长补短。一、二年级时,谢人仪当班长,文笔好,小精灵,兰毓珍当团支部委员,我起初担任文娱委员,后兼任团总支干事,最后担任团支部书记。当时,我比较喜欢集体活动,一、二级参加学校舞蹈队,三、四年级加入篮球队。我习题课做的快,理论力学笔记本及习题集也被老师拿去作教学展览。但由于不够用功,考试不细心,成绩不算优秀。薛桂莹活跃能演(话剧演员)、能唱(合唱团)。陶文华文静内向,学习成绩好,每次制图作业都得5分。至于马传明,和我则是老乡,我们常一起自习聊天,听她讲中学校友的故事。兰毓珍则比较全面,有大姐风度,聊天时我手头没事,她就会提醒我去买块布缝坐垫,大学我没有手表,她提醒我如何节省买表。大一暑假我俩都选择留校,她教我手缝两件短袖衣。下午体育活动后,我们分头买饭租船,船每小时5分钱,晚饭就在青年湖划船时吃,过的很潇洒。
因工作的原因我经常会去男生宿舍,偶尔也看见他们打桥牌,由于当时很注意影响,从没表示会打桥牌的意思。记得1955年,我被借至肃反办公室(当时的工农速成中学,即现在北五村近邻师大所在地)每天晚上去那儿帮忙,与比我高一届的金国栋在一起,也是怕影响不好,晚上10点我从那儿一人走回到宿舍,其实当时我还是顶害怕的。1957年暑假,我有时会帮着系里值班,当时还和朱磊副书记带着他三、四岁的女儿朱薇一起在系里值班。我与印邦炎老师还曾在九楼小会议室帮着校对天津日报稿件,此外还有其它来往。他记忆力好,几十年后我们在校关工委工作时,他还提到这事。
1958年,全国搞清除“四害”运动(老鼠、麻雀、苍蝇、蚊子)。4月初,天津市出动百万人捕麻雀,我们六人也投入到其中。凌晨3点,我们准时起床,早餐后便赶赴西大坑田野,人手各执杆杖,也有拿盆敲打,后又到六里台农场,直到下午3点才返校。捕捉阵势,人占近一亩,挥棍,追喊,敲锣击鼓,麻雀飞起,不让落地,使其疲劳,饥渴,无力自毙,加以捕之,可我们却未捕一只。回来后,我们六人累得不行,渴得要命,没人说话,从晚上7点多至转天7点,整整睡了11个小时,是我记事以来睡的最长最好的一次。后来听说麻雀是益虫,想起来都觉得好笑。
还有一件事,令我至今觉得匪夷所思。1958年8月13日,我起床后在宿舍说我梦见毛主席来了,桂莹连说不可能,“毛主席在我们青岛呢”,大家也没有在意。当时,我在学校机工厂搞设计工作,9点多,张光本老师告诉我有重要领导来,让我在车间作保卫工作,后来说是毛主席要来,真感觉不可思议。当毛主席从我身边走过时,因为太熟悉了,我没敢有任何动作与声音。中午回去后,我马上将见到毛主席的事及我的梦写信给田海亭(男朋友,正在外地出差)和家人。
我们六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谈,就连交男友都会相互提看法,即使意见不统一,但绝对尊重个人选择,让时间考验。当时,我和海亭交往时,其他五人都曾发表过自己的看法,无论支持与否,都体现出她们的关爱。经过时间的考验,最终我俩有情人终成眷属。应该说,我们六人的婚姻都很幸福,孩子们也成长的很好,这与当时我们能敞开心扉,相互倾诉,互相信任是分不开的。
在我的印象中,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吵架的事。五十多年来,尽管见面很少,但始终保持着联系。以前是信件、贺卡、现在是电话、短信或电子邮件、微信,在54级丁班的微信群里,当年小班长仍当群主,几个女同学非常活跃,桂莹常出谜,文华还能猜出不少。年轻时代的真诚相处是难能可贵的,回想1956年春假去北京游玩,传明、人仪来到我的住处,但由于住处实在太小,只好让她们晚上住在别人家,这件事让我一直很难过。等到百年校庆时,为避免类似事件,我提前几个月就在学校招待所订了五间房。班里两次大聚会,我与留校的陆君良、于思远都热情接待,特别是毕业五十周年,有些人提前来,我们老俩口动手做菜在家过中秋节,我十分珍惜这份情谊。
2008年(毕业五十周年)整理照片时,我发现许多六人的合影,1956年第一次去照相馆我还借了别人的衣服。照片记录了美好的瞬间。她们的身影、她们的笑脸在我眼前晃动,想到换穿衣服、骑自行车摆样子、桂莹从书架拿书的美姿……历历在目。特别是毕业后去河工大,看到人仪宿舍床头挂着我俩在相馆照的放大照片,真的很感动。这些照片在当时是很难得的,这要感谢周雅各同学(学校摄影组)为我们做出的义务服务。
可惜百年校庆及毕业五十周年时女同学都没到齐,每次都只有四人,真是太遗憾了。而且现在传明已然故去,只能深情哀悼,无法弥补。我们相识62年,彼此间相处将作为我永远的记忆而深深怀念。
如今,我们已是耄耋老人,人生所积累的理论知识、经验,学问,都成为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。回顾一生,我们的成长和大学时期都注重德智体全面发展,大学毕业后每个人在岗位上都成为各单位的骨干力量。我们经受了风风雨雨的考验,留下了青年时代六个女同学的美好回忆。
老有所学,老有所乐,老有所为,我很欣赏“优雅老去”,让我们如晚霞一般散发出绚丽的光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