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 维
刘豹是我国自动控制和系统工程的教育家与奠基人之一。我们都亲切地称他为“先生”。夏草青青,冬雪皑皑,转眼间,先生已离开我们两年多了。可每当闲暇之时,总会想起跟随先生读书的日子。他的音容笑貌,常常浮现在眼前,而他的谆谆教诲,更是言犹在耳,终生难忘。
先生早年从事气动调节、自动化仪表、自动控制研究,后做参数估计、系统辨识科研,再后来带领大家从事能源、教育和社会经济系统工程工作,晚年主要从事预测、多agent系统研究,其研究领域跨度很大。他精通本专业,深谙科学发展的交叉学科特性,在不同的工作中定位非常清晰。先生曾多次将别人寄来要求评审的博士论文予以退回,因为那非他专长领域。
1982年,我考入先生门下学习系统工程。第一次见他时,我们12人围坐一圈。先生拿着一个小本子,看一个人对一个名字,最后到我这里时说:“不用问了,你就是张维吧。”我记忆犹新。读研期间,先生对研究生教育倾注了大量心血,不仅精心组织了所里的师资,更请来了日本神户大学的平井一正、德国波鸿鲁尔大学的翁贝豪恩等海外教授,给我们上大系统等几门课程。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,这样的做法实属难得。
我和同学跟随先生参加过中国系统工程学会年会等重要学术会议。看着一些兄弟学校老师带着学生去拜见知名学者,我等亦想请先生引见。先生却说,你们应自己主动去谈,若你想法有趣,自然会有共鸣;若你本身就无见地,引见又有何用?
学术论文写作乃研究生之必修课。先生一生做学问严谨,指导学生论文时,不仅仔细讨论学术思想、反复推敲方法的严谨性,即使对论文修辞、标点和格式也都细致要求。我第一次论文写完后,交给先生修改。他给我的评语是“光骨头没肉”。先生说,缺少前面必要的铺垫和后面分析讨论,读者很难理解到你的创新。之后,我接受教训又提交了一篇,先生笑道:“这个太花哨了。”我疑惑道:“不是要有骨头有肉吗?”先生说:“是啊,但要的是肌肉而非赘肉。”
先生做学问严谨,在生活中却是个和蔼长者。我们有时会去他家里汇报论文。这时,先生总会为我们找点吃的。记得他用电烤箱烤的香喷喷的红薯,在那个物质尚未丰富的时候,那可真是美食。我第一次喝到煮出的过滤咖啡也是在先生家。先生还告诉我们,搅拌糖的糖匙不可当汤匙往嘴里放。
他家曾有个精致的旧画框。画框内原是师母早年“淘”得的一幅俄罗斯油画。后来,画作被其家严海粟老人索走,并答应补画一幅,后来因故未果。一日先生兴起,从未学过画的他画了幅油画放在框中,迎接女儿一家回国探亲。我帮忙买颜料、绷画布、涂底油。几日后,一组静物跃然呈现,落款:“海粟二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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